充耳不闻,回想昨晚与张浑、张金的那场对谈。
雕梁画柱的室内,铺设奢华,火墙、火盆,散处浓热的暖气,熏得人脸发烫。
蜜烛的光芒明亮,映照於张道将热÷书精会神的脸上。
张浑提着玉如意,另一手轻抚玉首。
这根玉如意用的是西域彩玉所造,伴随他许多年了,早已被他摩挲得温润莹莹,反射烛光,透出绚烂的色彩。
张道将曾经对张浑的这个宝贝十分眼热,但现下,他的注意力全不在其上,都在张浑、张金的话中。
张浑叫张道将的小名,说道“明宝,我下午与氾治中见了一面,已经约好,你与他家的婚事,咱们及早去办。”
张道将应道“诺。”
张金接上张浑的话,提醒张道将,说道“阿奴,氾家与我家门当户对,这是门好亲事。我知你有几个爱婢,氾家女嫁过来后,你要对她礼重尊敬,不可贪恋你爱婢的美色,冷落了她。”
张道将说道“请阿父放心。孰轻孰重,道将分得清!”
张金欣慰地点点头,说道“我打算过两天回建康。阿奴,你在王都,万事都要听你伯父的。先王才薨,幼主才立,朝局变幻莫测,莘迩固是我家仇雠,宋家等可也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,你切不可因怨而被人挑唆,轻举妄动!”
张道将说道“是,父亲教诲,道将铭记在心,一切都听伯父的话。”关心地说道,“阿父,为何这么急着回去?天寒地冻的,路上不好走;不如等到开春,天气暖和了,再回去不迟!”
张金、张道将父子情深,张道将奉召入朝为官时,张金不放心他,遂亲自把他送了来,转眼已在王都住了不少时日。因为入狱和“勾结卢水胡”一事的风传,张金白白养望数十年,不仅仕途眼下无望,在都这些日,每见亲朋故交,对方可能没什么,但他出於敏感的心态,自己也常感到不舒服,时常怀疑别人在背后讽刺他,过得很不愉快,由是一来二去,起了归乡之意。
这其中的缘故,张金有做父亲的自尊,不会说与张道将。
他叹了口气,说道“我年纪大了。王都虽好,不及家园。”
对张道将说道,“阿奴,你近月懂事了许多。文王厄而演《周易》,屈原放逐,而赋《离骚》。看来我家一时的困厄,对你倒有些好处。”顿了下,带点失落,又寄以殷殷期望地笑道,“为父白衣到老,日后恐怕终无所成。我唯你一子,盼你将来能够让为父扬眉吐气。”
张金养尊处优,向来保养得好,这多半年来却生华发,一天天的都在增多。
他没像张浑,没染黑,干脆随其生长。
看着张金日显花白的头发,张道将心头一酸,答道“父亲春秋正盛,来日方长!”
张金端起玉碗,抿了口茶汤,笑道“不说了。等我走时,咱父子再好好聊聊。你听你伯父的提点罢。”
张道将悄悄拭去眼泪,应道“诺。”
张浑把他父子俩外露的情绪看到眼里,心中想道“明宝纯孝,不愧是我张家子侄。他此前少不更事,不必再提了;於今一改前非,他母亲孕他时,自言梦流星坠落,化为火珠入腹,此为吉兆,凭他的秉性聪明,我家的门户靠他发扬,也不是不可能。”
张浑有两子,现皆在外郡为官,论能力,他的这两个儿子各有所长,但比聪智,皆不如张道将。要知,便不说吉兆,只说实才,张道将那可也是打小就能把家学《诗》倒背如流,《老》、《庄》,一看即通,弈、书,精妙郡县,聪明多艺,被乡人目为张家“芝兰”的。
张浑温声说道“明宝,宋方日前叫他的八弟宋羡见你,对你说的那些话,虽是拐弯抹角,遮遮掩掩,然究其用心,不外乎是在挑拨你与莘迩作对。
“莘迩现下得有中宫与大王的眷顾,又与曹斐亲密,掌握住了王都禁军的大部兵权,其势方盛,咱们不能上宋方的当,让他渔翁得利。你当时含糊其辞,敷衍应对,做得很好。”
张道将恨声说道“田舍奴虽是我家仇敌,然如父亲所言,宋方也不是好东西!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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